(七)进宫
易珊绫不怎么入宫,她自嫁入东宫后近乎是深居简出。
她身体其实还是很不错的,那疯子天材地宝的养着她,便是早上咳嗽一下,午间一排府医就要到她院中跪着打哆嗦了。
世人皆道太子妃并不受宠,不过是太子当时的权宜之计,那鄢将军的女儿说不定才是未来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。
对于这般的言论鄢将军是诚惶诚恐的窃喜,忍不住书信一封小心提及,得到女儿的确切回复后更是坚定地成为太子一派,面对笑呵呵给他送礼物的时大人时一口一个“老弟”叫着,恨不得两人拜把子。
时大人看着喝酒喝的满口胡言的鄢将军,感叹鄢府终不复老将军在时那般屹立清明。
别人不知道如何,那高坐凤位的世间最尊贵的女人却一清二楚。
“本宫很喜欢你。”
皇后牵着易珊绫的手,精致锋利的金驱冷冰冰的,易珊绫主动护住皇后的手,像个寻常小辈一般言道,“母后,今年冬日比之往年要寒冷一些,您多穿些衣服,手都冰凉了。”
芳华已逝的皇后依然动人,见她笑意不明,易珊绫一愣,刚准备收回的手被牢牢抓住,她有些不解,像个普通的少女那般疑惑又濡慕地看着眼前的女人,“母后?”
“珊绫,你是极像本宫的。”
“珊绫不敢,点星怎能与明月争辉,能让珊绫如此近侍母后,已然是恩典了。”
皇后闻言淡笑,只是轻抚那因药物被迫变白的柔发,眼前的儿媳不过还是个小姑娘,说出的话却是顺耳得很。
难怪自己的儿子会为她沉沦。
易珊绫才进宫不过一个时辰,打着各种旗号前来相邀的人就已过一手之数。
若非皇后积威甚久,怕是要光明正大地来凤仪宫仔细看看了。
过去并非没有能够大胆进入凤仪宫的妃嫔,那单纯柔美的郁妃便是。
可惜,如今再无郁妃了。
“娘娘,陛下贬了郁大人的官职。”
女官莲稚本想附耳细语,被皇后拦下,立马意会直接禀告。
“这次是什么理由?”
“庸弱无能,贬为九品县丞,即日前往东安县。”
易珊绫有些不可置信,郁妃在时郁家虽非权豪,也是京中的大家,如今竟然落魄至此。
“确实庸弱无能,一家子靠个女人,还守不住。”
端坐在凤位的皇后无悲无喜,仿佛这不过是一件极小的事情,若非牵扯故人,她也不会去在意一个落寞的家族。
易珊绫看着这位皇后,太子的好样貌多是传于他的母亲,那相似的白发灰眸是帝师一族嫡系的象征。易珊绫不知她是如何在吃人的皇宫步步为营走上凤位,也不知她是如何在水深火热中让自己唯一的儿子入主东宫。
她听过皇后的很多故事,世人对她褒贬不一,无他,穷酸的文人总是不吝用最大的恶意想象权贵以突出自己的清高,这位手段高明的世家皇后自然也就承担了老皇帝晚年昏庸的骂名。
“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,便是如此了。”皇后有些困倦地合上了眼睛,“本宫乏了,你退下吧。”
“是。”
易珊绫礼仪周正的退下,走过高墙青路,一身玄衣的太子在巍峨宫墙下撑伞独立。
“日头高烈,这条路阴凉些。”见她走来,君临尘迎了上去,手中竹伞倾斜,送来清凉。
或许是郁妃给她的冲击太大,她灰眸冷清,看着眼前这个好似她爱人的太子。
见小妻子这么看着他,君临尘轻轻吻在她的鬓角,揽佳人入怀,“珊绫,以后,把凤仪宫的芍药都移了,种满梅花如何?”
易珊绫心想,那她这辈子都要被梅花香薰入骨了。
“夫君,大逆不道啊。”
口中说着他的忤逆,易珊绫神色间却无畏无惧,她突然有了野心,想看看自己,易家,会走到哪一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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